【瑜洲】味道 (短篇完结)
味道
1. Side A. 黄景瑜
那次吵架是我们在一起以来最重的一次。是话说得最重。
放出来的他和那个女演员的照片上,他的眼神不一样。我太了解他了,既然不是故意策划的炒绯闻,这样被拍到总是有原因的。
他有解释。
我也有听到他的解释。
他的解释本身确实也没有什么漏洞。
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解释,我又不是圈外人,我能不懂么?这种对双方艺人都有好处,对电影宣传也有好处的料,从任何一方出发,都会放出来而不会拿去交换的。不是故意策划,但既然拍了那就放出来,顺其自然。
真正气到我的,伤到我的,是小兔崽子的那些话。
刚出来那会儿,那些明摆着被人算计或者刻意为之的“绯闻”,我真没在乎过,他不爱跟我说,但也从来不刻意瞒着我,都会让我知道一下。
可是这次我傻了吧唧的,消息出来第二天才看到。我就只是很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,他就炸毛!他就说我不信任他,说我对他没信心。
我自己就是过不去这个坎!我问他,不为别的,就因为——他看她的眼神有情。他心里没鬼为啥一问就发脾气?!说我不信任他!
要我怎么信任你?!你自己都承认她是你欣赏的类型了!
小兔崽子,我从来没跟你计较过,我从来没真的生你的气,这次,你真气到我了!
你说我吃醋,你看她的那个眼神儿,我他妈不吃醋我还是个男人么?!
许魏洲你真的太过分,什么话伤人你说什么啊,你说,黄景瑜你再吃醋,有本事也去炒咱俩的绯闻,让别人也吃醋!
我艹。
我沉默。
我还能回答什么?
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到现在,怎么过来的你都忘了是吧?!你忘了见一面要换几部车的日子了,也忘了挨骂的日子,忘了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!我没有权利限制你喜欢女人,我也不需要你兑现对我的什么承诺,更不需要你负责,你愿意走,随时!随便!
我气得都忘了第二天他就进组,虽然有点后悔前一晚和他吵,可是气真的没消,他发脾气的那些气话狠话还在耳边绕。
一晚没睡好,等醒来迷迷糊糊他已经出门了。
然后就到了今天。
第76天。
我想他大概不会回来了。
和男人恋爱的好处就是,他脾气虽然大,可怎么说也是爷们儿,我俩吵架之后从来不用那些腻腻歪歪哄小女生的方法。本来嘛,能吵起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,稍微给个台阶,双方就都能顺着下来,哪有什么过不去的?
这次就真的过不去了。
他第二天进组了就再没给我发过任何消息打过任何电话。
这他妈绝对不是他的风格。
他怎么可能忍这么久?!
刚开始几天我就像屁股上长了钉子,坐立不安。可是我这一次到底哪来的情绪?这种情绪让我,没有像以前一样,顺其自然地给他找个台阶让他下。
我也再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打过任何电话。
一是因为我忙了,新戏开拍前期要学的东西太多了,要学方言,要去那边派出所体验生活,还要补一些专业知识,对手戏的前辈都那么认真,我也不敢掉链子。
二是因为我忽然不知道,我给他的是不是真正,他想要的生活。
这个问题放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,放在我们关系暧昧他追我躲的时候,我是知道的。哪怕我给不了他以为的那么多,至少,他所做的一切,他为我做的一切,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,他想要的,就是和我在一起,他想要的生活,想要的未来,是有我的,是必要有我的,哪怕是他年少轻狂无所畏惧的理想,那份理想的温度,仍然足够把鸡蛋孵化——因为我真的是鸡蛋,不是石头,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那层蛋壳,不再压抑里面喷薄欲出的生命力。
可是现在,他长大了,他成熟了,很多时候他的成熟,在我之上。特别是,当面对这份工作这个圈子的时候,他显得更加游刃有余。我有时候会怀疑我能做的,我能给他的,还是不是最初认识的那个少年心中理想的生活。
大概唯一能让我给自己肯定答案的,是他在我面前的放肆——不再彬彬有礼,不再和和气气,不再礼貌不再朝气蓬勃正能量满满——这个和外面的许魏洲完全不一样的他,让我知道我是不一样的,我对他是重要的。
这次,这么久过去了没动静,他真的,不再那么需要我这个,不一样的爱人吧?
他的微博一半广告。另外一半,没有自拍。
他的朋友圈都快半年没发过新东西了。
联系他助理,联系昊哥,得到的回复一看就是他教过的,统一的。
我追着看他的综艺,尽管我知道这个歌手比赛的综艺节目,是前期录的。但是这不重要,哪怕不是此时此刻的他,至少让我能看到他。
可越是这样,我越是发不出那个给他的信息,拨不出那个给他的电话。
许魏洲,我该拿你怎么办?
你,是不是想放弃了。
得知决赛是现场直播我激动得不得了。
那天晚上还好没有拍摄任务,我说身体很不舒服提前请了几个小时假回了家,可笑吧,为了看他我也干出这种事情了。
第一眼看到他是在开始前的直播,化妆间。他看上去似乎有点疲惫,微微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听从造型师的摆布。主播有问题的时候他也会客气地答几句。
看到他我心疼得眼泪掉下来。
怎么瘦成这样了?!
以前剧组伙食再差,工作压力再大,他都没这么瘦过!何况这才两个多月,是多大的心事压在心里,一下子就瘦这么多,和两个月前判若两人!
宝贝儿,是我错了,我知道你这次的心事全是因为我,所以不像其他事情你可以说给我听,你不想再把你所有和外面不一样的东西放在我这里,你不想再像当年那个少年一样,把自己期盼和梦想分给我......你不想影响我的判断,我的情绪,你怕给我压力,你怕我不开心,你怕我不愿意再承担这份在重量。
所以你把这些全都留给了自己。
你真的长大了,成熟了,有了心事也会隐藏起来。可是你长大得,让我心疼。
他拿了亚军。
在我心里他拿什么都不重要。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。
他唱得真好。
比那时候我俩一起唱的时候,好太多了。
听到评委说,很佩服他的勇气,在决赛的时候选一首歌并不是自己最擅长的风格,这首《味道》,尽管是改编了现场版,决赛现场唱也不一定会很出彩,这样选歌很冒险。但也是有充分自信才敢这样选。
还有个评委说,许魏洲给她的感觉,已经不是当年才出道的时候那个青涩少年样,今天现场的这首歌,翻唱和改编都很到位,唱出了情歌的不同层次感和情绪,唱出了男人在情感中的微妙体验,真的唱出了味道。
你们懂什么,你们这些人懂什么……
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,他的心没有变。
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,任何约束,任何道德或是非道德的,都不能保证任何东西永恒不变。
唯一能让我安心的,让我的安全感满格信心百倍的,是他的心,是他需要我的那颗心,一如当初那个学生气十足的青涩少年。
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,是那天一起唱这首歌的时候,他向我伸出的手臂,那手臂执着地一动没动等我去牵,而我在那一刻,在犹豫。
我的宝贝,我懂了,你的心从未改变。
我的宝贝,对不起,是我错了。
宝贝儿,我想你。
2. Side B 许魏洲
我是在那天决赛结束后,换完了衣服坐在车里的时候,看到他的微博的。
图片是一包我的烟拿在他手里。
拍的是他的手和烟盒的特写。
评论里被赞的最高的,是那句词:
“想念你的吻
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
记忆中
曾被爱的味道”
还好已经是晚上,车里灯光很暗。
我的眼泪早就没出息地流了一脸。
他终于懂了。
我知道我选这首歌他会懂。
我也只有这种方式了。
他们反对也没用。
这个综艺节目的冠军,和黄景瑜比起来,太不重要了。
我还以为他都不会想我的。我还以为他不要我了。我还以为他真的累了,不想继续了。
可是黄景瑜,我真的,想你了。
我知道是我不好,我知道我那些话太伤人,我很清楚说什么话能戳到他的痛处,我就是说出来痛快!
我又不是弯的,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女人?!
我不会故意骗你,因为故意隐瞒和欺骗才说明心里有鬼!
我就是很欣赏她,我们在那部戏里演对手戏,我们合作很默契,我们很聊得来,那次朋友聚会遇到,下雨天就送了她,鬼知道那么大雨天还会有人拍?!
我知道他们不会把照片压下来的,这些还用我告诉你么?你又不是圈外人,这些不都是套路么?捕风捉影你什么都信?!
我工作上永远会遇到无数各种各样的女孩子,永远还有一堆追求者,我以后也还会有合作的女演员关系不错,我也还是会欣赏她们。
我又不是gay,我连欣赏女人的权利都没有了么?!
你吃醋,你那哪里是吃醋那么简单,你那语气里透着十分的不信任!你有些时候的情绪真让我受不了,似乎你觉得我随时可能去喜欢一个女人,随时就不在乎你了!
你爱我,你没有安全感,你敏感,你会想很多,你认为你对我有太多责任,你想给我所有所有最好的,可是景瑜,我们永远不可能实现所有愿望啊!
我们不可能结婚,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,不可能正大光明在阳光底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可是,傻瓜,这就是生活,这就是现实!我要是生活不是童话,我一直都知道我要不是童话里的生活啊!我从就一开始义无反顾不是因为我无知无畏,正是因为我有所畏惧。
明明害怕还是会往前走,才是勇气,一害怕就停下来那是胆小鬼!
宝贝儿,我爱你,我从开始鼓起勇气告诉你我喜欢你,就不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决定,我的梦想我的未来我的全部,都想要有你。
你以为我不懂你不理解你么?
我从一开始就懂。
如果我不懂,我哪来的勇气虽然害怕可还是想往前走?
如果我不懂,我怎么会告诉你我喜欢你?
你从动了心开始,就躲躲闪闪,就避重就轻,又想对我好又怕我想太多,你就那么拿我当个小傻瓜,当个小孩子。
你拍戏的时候偷偷看我,拍杂志的时候偷偷看我,夜里睡不着了偷偷看我,我能拿你怎么办啊黄景瑜。
我怎么会不懂你......
可是这一次我真的要挺住,每次吵架矛盾都是嘻嘻哈哈就过去了,没有一次戳到痛处,没有一次真正对以后解决问题有真正的帮助!
如果这次不过这一关,我们早晚还是走不下去。
你不是不信任我,你是不相信你在我心中的位置。
我宁可让你相信我是要放弃了,宁可让你相信我是喜欢哪个女的了,都不愿意再看到你在那里怀疑自己。
黄景瑜你不知道,你自信,哪怕狂妄自大的时候,浑身都是发光的,那个自信的你,那个相信你自己在我心中无可替代的你,让我在你面前随便做什么都没有任何负担,让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和阻力,都不会害怕。
可是那个,有时候会自我怀疑的你,那个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的黄景瑜,让我心疼,让我不忍心,让我会质疑当初自己连推带拉,牵着你走上这条路到底是不是害了你。
因为我是真的爱你。
3. 画外音:
决赛结束的第二天早上。
许魏洲轻声进了门,换上拖鞋要往卧室走。
才发现黄景瑜裹着毯子睡在沙发上。
他睡得很轻。
他醒了。
许魏洲走过去,正要坐下,黄景瑜一下攥住了他的两只手,站了起来。
许魏洲以为会迎来一个把自己的头固定住的深吻。
没想到黄景瑜捧着他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。
然后一下子把人抱在怀里,紧紧地,怎么也不撒手。
然后感觉到了他在轻轻地抽泣。
原本酝酿的情绪是要一切如初,不要哭唧唧,就当啥都没发生过的许魏洲,这一下也受不了了,两个多月来的思念和压抑全部涌上来。却什么话也说不出,只是轻轻拍着心爱的人,安慰着。
“怎么瘦成这样,每天都不吃饭么你?”
“没......每天吃得,挺多的。”
“我叫他们送点材料来,做你最喜欢吃的。”
“别忙了,我明天还得回组里呢,录决赛只请了三天假......你......不想我么?”
想。
想你的唇,你的舌,你的眉,你的眼,想你的一切,一切的味道。
END.